疫情的启示——明海大和尚除夕普茶开示
2023 年 1 月 22 日 佛学研究网各位班首执事、各位师父、各位居士：
今年的春节是不同寻常的，因为刚刚过去的一年，不管是对我们国家，还是对整个全球人类，都非同寻常。从我们国内来看，这里有三句话，可以理解过去的一年，从政府到社会所处的这种两难。这三句话是：疫情要防住、经济要稳住、发展要安全。经济要稳住这句话包含一个意思，由于疫情的影响，还有来自于国际环境其他因素的叠加影响，经济有下行的压力，所以要稳住。这句话可能对寺院的出家人来说，感受不太明显。
那么疫情的防控是每一个人，不管是寺院里面的人还是寺院外面社会大众，大家都身临其境，苦乐在其中。特别是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多月，从社会面到宗教场所，很多人都经历了新冠病毒对我们身心的冲击。新冠病毒首先是对我们身体的冲击，但是附带的，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地认识它，不能理性和冷静地对待它，可能在心理层面、在情绪层面也会经受冲击。那么柏林寺所经受的冲击，最高峰的时候我虽然不在寺院，但是我跟寺院的主要执事是保持联系的。所以寺院里面的一些措施我也都知情，有的也是我安排的。
到今天来讲，新冠疫情已经整整三年了，我们就是在三年前的今天关了山门。我们中国人已经有这样的一种经验累积，就是 " 大疫三年 "，大的瘟疫就是三年。新冠疫情在全球范围内流行也满三年了，我们希望疫情在全球范围内都能够尽快画上句号。经历这样的一次疫情，大家的感受可以说是苦乐交杂。那么，怎么认识这个疫情，我下面想简单地讲一讲。
瘟疫与不确定性
其实纵观人类的历史，不管是在我们中华文明的历史上，还是在西方文明的历史上，瘟疫都是人类生活里的一个常客。欧洲在十四世纪，有一场很大规模的瘟疫，叫黑死病，其实就是鼠疫。这场瘟疫据说令欧洲人口损失了三分之一。那么在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瘟疫好像也是经常出现。中国的版图辽阔，瘟疫不一定都是全国性的，地域性的瘟疫，史书上经常有记载。
有时候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理解这种现象。你们有没有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很难避免一个毛病，什么毛病呢？感冒。不管身体多么健康，不管年纪大小，好像没有人敢吹牛说他不感冒，应该也没有人没有感冒过。这是就我们每一个个体来说，在我们的身体上所出现的这种不确定性。甚至有的人夸海口吹牛，说别人都感冒了就他不感冒，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感冒了。这是讲普通的感冒。那么瘟疫是什么，瘟疫其实有点相当于是地球大尺度内的人群，在身体健康这个问题上的一种特殊的感冒现象。这种现象，跟这个地球上的很多自然灾害，比如说地震、海啸、风灾，跟这些有类似的特征，这个特征就是不确定。像地震，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仍然不能准确预测地震。现在还没做到，未来能不能做到，很难说，只能说是越来越趋近吧。那么很多自然灾害都有刚才我说的这个特点，我们只能是在某种程度上去研究它的规律，但很难完全把所有的不确定性全部解决，始终没有到达这一点。所以瘟疫也是这样的一种现象，只不过它是发生在我们身体健康领域的这种不确定性。
对于这种不确定性，释迦牟尼佛早都教导给我们。所以作为佛教徒，对待自然灾害也好，对待类似于自然灾害的瘟疫现象，都应该能正确地认识它。有一部很短的经叫《八大人觉经》，大人是指菩萨，《八大人觉经》就是讲作为菩萨怎么看这个世界，他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那么怎么看这个世界？在《八大人觉经》里的第一觉就讲了，" 世间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 我们生活的这个环境，从大自然，山河大地，国土，到社会的发展，都是在变化中的。所以瘟疫其实就是属于《八大人觉经》里所说的这个无常。那么五蕴的生灭变化，除了表现为我们个体的人的身心变化外，群体的人类的身心也是生灭变化的，那么由此带来不确定性，表现为我们称为叫瘟疫。我们当下经受的就是新冠。这是佛陀教导我们说，我们怎么看这个世界呢，这个世界就是有这么一些特征，它并不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它是这个世界本有的诸多特征中的一种。所以有这样如实的了解，你就不会觉得惊慌。
医学知识也是佛法
没有必要惊慌，但是不等于不遵循医学的规律去应对它。所以这就不能走极端。新冠是有它的规律的，包括怎么防范它，如果感染了应该怎么对治它，转阴康复以后如何调养。现在我们知道，转阴以后还需要很长时间来静养。所以在这里我要插一句就是说，诸位感染过的同修，一定要注意在三个月内不要剧烈运动，不要过劳，不要感冒着凉，否则会有可能引起反复。也就是说，新冠这个病对我们身体带来的影响，它的时间长度不以转阴为句号，转阴以后它对我们的影响还会延续一段。有的医生说，起码是三个月。所以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我们要小心养护。然后，我们身体自己会修复，会把它逐渐地清除，恢复到以前。所以我们要了解它，要遵循现代医学和中国传统的中医对于这种瘟疫的认识。其实这些关于瘟疫、关于新冠的知识，注意，它也是佛法。
如果大家要问什么是佛法，佛法是缘起法。缘起法就是揭示一个事物它自身的构成，以及它与其它事物之间的关联，揭示在各种因缘的关联中，它怎么产生、怎么存在、怎么发展、怎么消亡。医学研究某一种疾病，研究某一种病毒，它所揭示出来的这种关联的知识，你都可以把它当佛法，它是佛法在世间法里面的一种体现。所以要尊重医学所揭示出来的这种疾病的防治——防范、治疗，包括康复的全过程的规律，不能走极端。
避免两种极端
有些有宗教信仰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容易走一种极端。我们知道佛陀教导了，我们了解了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性，我们接受它。然后就完全不顾这个瘟疫、这种疾病的规律，不去了解它，听天由命。这是一种极端。也许还有一种极端就是仗着这种信仰的热情，想着以佛菩萨的加持来战胜这个新冠。
这个问题很微妙。其实，从社会层面我们能研究、了解到新冠的规律，这本身可以说就是佛菩萨加持。通过医学揭示出来的关于这种瘟疫、这种疾病的规律，刚才我说了它也是属于佛法，所以这已经是加持了，那我们遵循这种规律就可以了。如果你觉得还有一种什么力量可以来去跟它抗，你可以不顾这种规律，那这就是一种错误了。可能有些有宗教信仰的人，容易走这样一种极端。
在佛法里面讲到三种力量，第一种力量是功德力，" 以我功德力 "，就是我们个体修行的功德力；第二种叫 " 如来加持力 "；第三种叫法界力。刚刚我讲的科学也好、医学也好，它所揭示的事物之间、事物自身内部的这种缘起关联，就是属于法界的规律。属于法界的规律，你遵循它，那就是法界力。如果你的功德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这个临界点就是，你个人的功德力、如来的加持力和法界的力量，这三力能够融合了，三力合——如果你的修行到达了这种三力合一，能够自主自在，你可以自如地依你的抉择自主自由地来行动，不一定完全遵循那个规律，那是可能的。但是恐怕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来说还没到达那个境界。没有到达那个境界我们就只能是遵循我们现在已经掌握的这些知识和规律来应对这种疫情。
所以感染了千万不要以为是佛菩萨不加持我们，不要以为念经不灵验，那就错了。那么没有感染的呢，也不要骄傲。没有感染只能说是一种事件。感染是一种事件，没有感染也是一种事件，这个事件是具有某种偶然性的。很多因缘叠加，到目前为止，恰巧你没感染。只能说到目前为止，那么下一个回合，或者下来会怎么样，都不好讲。这是有很多案例的。所以有可能经过了多次的密接也没有感染，它仍然只能说是一个事件，具有偶然性的，很多因缘巧合的一个事件。那下来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因为没有感染然后觉得好像佛菩萨只加持你了，那感染的人就没有得到佛菩萨的加持了吗？不是这样。所以要正确地对待我们生活中这些现象，然后才能应对如法。
结 语
我们寺院不大，但是过去一年也跟我们整个国家一样，跟社会大众一样，经受了新冠疫情的冲击。今天是虎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们衷心地祈愿疫情在全球范围内早日平息，社会生活能够完全恢复正常，经济运行、大众日常的活动能够完全地回到正轨。
最后，在辞旧迎新之际，向各位法师、各位居士，向你们表示敬意。特别是寺院的班首执事们，在我们刚刚过去的这个疫情应对中，大家都很辛苦。在这个过程中，大家都体现出来以常住为家，体现出觉悟的精神、奉献的精神，体现出修行人的风范，所以在此向大家表示敬意。我相信即将到来的兔年，从社会的运行、经济的发展，当然也包括我们宗教场所、佛教场所的开放，佛事的开展，都会越来越顺利。（本文根据 2023 年 1 月 21 日晚明海大和尚除夕普茶开示录音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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